2014-06-22 08:38:16 来源:Mtime时光网
时光网特稿 徐皓峰今年41岁,面儿上的正经职业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热门讲师,他的“视听语言”课堂常常人满为患。他在课堂上偶发的观点字句,甚至一度像名人名言一般在网络上传播。只有“不务正业”的时候,他才会进入到真正的电影创作的环节,比如给王家卫的《一代宗师》做编剧,写了《道士下山》的小说正在被陈凯歌热拍,且自个儿做导演拍了两部戏《倭寇的踪迹》和《箭士柳白猿》,并即将开拍武侠新作《师父》,正式试水商业电影。
写了多部武侠著作,醉心研究武学的徐皓峰让人很意外——他并不会丝毫武功,假如你有幸在小规模的展映中观看过他导演的电影,你更会发现看他的片,调用不上以往的观影经验,因为它们跟其他武侠片——都不一样。
徐皓峰在《箭士柳白猿》片场指导演员
徐皓峰在《箭士柳白猿》片场指导演员
而无论观众如何看待这些作品,它们都的的确确挑战了一把观众的认知。没有威亚,没有特技,以往武侠片所能看到的所有噱头在他的影片当中都消失的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并不花哨的实战派打斗,和带有导演鲜明个人印记的哲学思辨与对人性的探讨。
在谈及自己这种颠覆性的武侠表现备受争议时,徐皓峰并不在意,但他看似平和淡然的武人性格下,其实也有着自己的野心——用“颠覆”之路,去创造和建立全新的武侠美学体系。这种武侠美学体系,被他称作:“写实武侠”。
究竟什么叫写实武侠?徐皓峰说,就是以历史小说的方式来做武侠片,而讲历史,实际上也在讲价值,讲观念,在他看来,“一个电影没有观念,就没有意义”,且听他为我们娓娓铺展他的武侠世界。
武打内涵:不是武功,是神仙传?
在徐皓峰眼里,大多数武侠片里呈现的动作是想象中的“神话”,花哨的武打形态甚至成为中国武术“代表”,漂洋过海发扬光大,为无数好莱坞电影所借鉴,他更希望武侠电影能找到自己的灵魂,除了故事之外,也要有对武德的体现和动作形态的尊重,以此找到武侠片的新生。
徐皓峰认为,《新龙门客栈》《东方不败》等武侠片里的武术动作是神仙传的传统
徐皓峰认为,《新龙门客栈》《东方不败》等武侠片里的武术动作是神仙传的传统
“中国武侠小说一开始的时候,其实就不是一个武功形态,它是一个神话传说的形态。到了新派武侠,新派武侠的代表就是《东方不败》,《新龙门客栈》,它那里边东方不败的特征基本上就是半仙的特征,它是属于神话系统的。《新龙门客栈》里边一些打斗的方法,虽然它没有在空中飞来飞去的,但它在室内匪夷所思地飞来飞去,这个也是这样的特征。中国的武侠小说和武侠电影,有一个历史的轨道,其实写的都不是武功,它是神仙传。
中国人非常接受香港的武侠片,因为我们觉得是理所当然的。但是这种东西如果放到西方,他们会觉得虽然好看,但是西方观众还是不太相信,他们会当作一个神奇的电影,一个观念来看。李安的《卧虎藏龙》里出现了长距离的飞行,它其实都是神仙传的传统。
武侠其实是神仙,不是武侠,这是中国武侠文化的特点。我因为是做民国武术的口述历史出身,我可能比同代人,多采访了几个老人,比同代人对历史的实情了解的稍多了一点。所以当我在没有口述历史的经验之前,我等于对香港电影都是天然接受的。但是一旦做过之后,就再也回不来了,就觉得我要按照历史的实情去拍一部电影的话,它会是什么样的情况,就是我对这个好奇,所以就会有我电影里呈现的‘写实武侠’。”
武打形态:动作是以别人看不到为标准
凌厉的招式,快切的镜头让人眼花缭乱,武打形态动作在这样的表现手法下造成了一种长久的误读:招招生风便能击溃对手。但徐皓峰告诉我们:真正的武打较量中,过于显露你的动作形态——你就输了。
传统的实战动作是以别人看不到招式为标准
传统的实战动作是以别人看不到招式为标准
所以我们看到的一些经典武打片里踢腿的动作,就是腾入空中踢腿的动作,它其实是以西方的现代舞的标准出现的这种动作。
所谓现代舞,就是你能把四肢放到空中的分散性的点,放得越远你的身体动作就越好看,所以咱们中国的踢腿它其实也是这样的,它以打开四肢,以手脚各有不同的方向,以这个作为它的美,而传统的实战武术可不能这样。
传统的实战武术应当是收拢四肢,你的四肢是收拢的,你才可以保护自己的躯干。然后动作是以别人看不到为标准,都被看到了别人也就防守住了,我们却正好反着来了。“
武术外延:兵器代表着武术的实战性
在呈现“写实武侠”的过程里,兵器是徐皓峰一个重要的表现工具,它们代表的是武术的实战性,同时也蕴含着无尽的人生哲学。拿兵器作为人生的一个比喻,就是拿力学原理来比喻人的心理,这是我们中国古代的传统。 所以中国的好多人生哲学还有它看待事物和怎么办事的方法,都是从兵器力学上来的。
中国古代传统,常常拿兵器中的力学原理来比喻人的心理
中国古代传统,常常拿兵器中的力学原理来比喻人的心理
“宋朝以后,中国本地产的马就没有办法去跟草原的马进行抗衡了,都是拿步兵去对付外族的骑兵,所以这个时候兵器一定是具有很大的实战性的,而且古人用冷兵器其实有他的很多的智慧。
兵器原本代表的是武术的一个实战性,但是因为受戏曲的影响,我们往往把中国的兵器搞得像是杂耍,但其实不是这样的,我一直想更改这样的大众概念。
兵器是我们的祖先用了他们很大的智慧,不断改变造型总结出来的一种东西,往往又把它上升为一种人格象征,这是中国兵器的特点。比方说枪,枪代表的是一个中国男人的功绩,就是你做出多大的事业,其实是以枪作为代表的。所以你看中国的武侠小说里,赵云、岳飞,杨家将这些人,其实都是使的长兵器,长枪。
然后这个弓,弓是从春秋时代开始的,弓就成了男性修养的一个东西。你看孔子的很多儒家理论,他比喻做人或者是做事的分寸,他往往是拿弓来比喻的,不偏不倚,中庸,这其实都是射箭的门道,都是把弓拉满的一个方法。”
类型颠覆:武打片要建立价值系统,否则就成了歌舞片
对武侠片现状的不满是徐皓峰创作其“写实武侠”的初衷,在他看来,武侠片越来越像春晚,有花拳绣腿的杂耍和热闹,却没有核心的价值观,价值观的迷失也意味着类型的衰落。
徐皓峰的武侠片要建立武侠的价值体系
徐皓峰的武侠片要建立武侠的价值体系
“我其实对已有的武功概念进行了一个颠覆,还有对武打片里的好人坏人的概念,我同时是给了它善恶集于一身的设置。
但是在这个时代,你作为一个颠覆类型片的文艺片,也很难是力作。因为在这个时代,武打片已经不是一个很强的商业电影。好多的武打片,它其实是未能达到它那种成熟的类型内涵的强度,它往往只是简单的拼凑一些类型片的元素,比方说一定要有武打场面,一定有破坏性的暴力镜头,一定要有定式的电影镜头的分切方法。其实是武打片的衰弱首先衰弱在它的故事形态,它的内涵形态开始,开始扁化,而类型元素开始变得很强,这个是我所处的时代。
每种类型片都有其背后的价值观在,当整个社会不再认可这种价值观的时候,这个类型也就消失了。西部片是这样的,越战结束之后,战争片在好莱坞消失了,原因也是战争片的价值观,突然变得不成立了,整个美国社会都变成反战的了。
中国的武打片其实也是,如果这个类型它要存在下去,就不能再搞表面花哨的东西,而是在这个类型里,要建立自己的价值系统,否则它也会成为一个死类型,那武打片就成了歌舞片。”
徐氏武侠:以历史小说的方式来做武侠片
有真实的动作形态,有背后立得住的价值观,武术与人文的并行,同时也不规避历史,这是徐皓峰自立门派的“新派武侠体系”,在《倭寇的踪迹》《箭士柳白猿》以及王家卫的《一代宗师》里,他都在探索这种武侠新生,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他的目标是彻底地以历史小说的方式来做武侠片。
《一代宗师》与其他武侠片的不同是,它首先恢复了习武人在历史之中的定位
《一代宗师》与其他武侠片的不同是,它首先恢复了习武人在历史之中的定位
“我做《一代宗师》的时候,它之所以能区别于其他的武侠片,就是它没有规避历史,因为它其实是一个当时民国武林的一个历史形态。它所描述的这个武林人士,不再是类似于童话的,或者类似于乡野传奇的那样,就是你不知道他的社会身份,你也不知道他的经济来源,以一种特别怪的善恶标准去办事。有非常奇怪的人际关系,所以这个是好多武侠片的弊病。《一代宗师》首先恢复了习武人在历史之中的定位。
然后因为电影是叙事艺术,任何一个叙事艺术家,不管我写的是什么题材,他都想在这个题材里能够有一个无限的扩展。我在导自己的《倭寇的宗师》的时候,其实就是想通过一个武林讲的是人跟社会规则对立的故事。这样的问题其实在各行各业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。
而我的武打设计有时候也是对着来的,如果你好看我就做笨拙。如果你是几十个回合我就做一个回合。在做《箭士柳白猿》的时候,我其实心里已经没有要对抗的东西了,而且我相信如果不按照港式武打的设计,就按照北方的实战武学的设计,它也能产生一种新的美感。然后到接下来的后续的电影作品(根据其同名短篇小说改编的电影《师父》)中,归根到底,其实我是想以历史小说的方式来做武侠片。”
作者:飞鸟凉 编辑:Ask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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